費納西雅。

從第一眼看到她，我就驚嘆於她的隱瞞之深。她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人。好像只有我和克麗絲看透。那個最關心她的曼由反倒當局者迷。

還有就是，她為什麽跟我母親的名字一樣!

我以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——嗯，我實在不該對一個女孩子……姑且就算是女孩子吧，這樣——她回以一個幽怨的目光——真不像是她會做的事——“請相信我。這不是我願意的。”她好像是想要向我表達這句話。

因此我叫她費妮。這是個充滿瑪麗蘇色彩的名字。與之相對的人，也是。

我當然也知道曼由是個人偶。

只是我很訝異和感興趣她的特別——她的情感不是由主人直接指令，也不需要更換零件——她更像個人——唯一與人的區別就是，她會受到主人的控制——如果她的主人下令的話。不過她似乎有幹擾主人下令的能力——這麽可怕的能力是誰賦給她的，惡作劇也不能這樣的。還有一點，所以人偶都共有的特點——不會生孩子。

我試著弄清楚她的主人以及玩具師是誰，看起來是白費力氣。不過我為什麽會想知道這些沒用的呢。她很樂意與我攀談——女人無語的嫉妒心。這裏她也挺特別的。因為看起來，她的主人不是克麗絲就是費納西雅，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，都不會做這種事吧——讓自己的仆人怨恨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，這是要有多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。

或許我錯了，她們就是這麽喪心病狂。

大隊上(這是一個街名)，發現了她在做什麽，我稍稍猶豫了一下，抓起她就走——她放下了她妹妹——那個人偶——的手。她果然不簡單。比起一個可以讓人一眼看穿的人偶，這個才是真正的公主。那時候生成了通過娶她來繼承皇位的念頭。畢竟這太可怕了。還是想想就好。

克麗絲是一個道德很缺失的女人。

她對我說了些很古怪的話。

費納西雅？我還是對那位人偶小姐更感興趣一點。那個冷淡的、理智的……女孩總覺得有一種危險的特質呢。

我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。我剛應約走進克麗絲的房間，她就在我面前自殺了。

她的笑容很詭異，讓我毛骨悚然。

給我的感覺，她看向費納西雅時，眼神邪惡並疼愛。奇怪的女人。奇怪的女孩。

令人無語的奇怪。

自殺了，那樣最好。你不那麽做我也會代替你的。請不用擔心這一點。

至於那兩個……小女孩，我本來也沒打算怎麽樣。本來打算讓她們自生自滅。我可能真的無法對流這同樣血液的……人動手吧。

最後還是送她們去她們親戚那。

又看見了沙耶蘭。他好像一直很真心地待我。

我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做。不過這樣對我比較好。

荷爾蘭科二世讓我兼職那位公主的守護騎士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。就好像，掉進了一個陷阱，一個我自己也願意掉進去的陷阱。

我一直知道你的真實性格。也都知道，你喜歡他，你依賴他，多於厭惡我。只是還有一些是你不知道的：

你或許知道他愛皇位多於你，你或許不在乎這個，但這恰巧是致命的。當我跟你說明這個問題的時候，你反問我：“你不也是。”顯然你不想知道我是不是，只是不想讓我那麽囂張。雖然你的口氣平淡如水，但會以這樣的方式，這樣的話語，回答我這樣的問題，很明顯你失控了。果然他是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嗎。你一直克制得很好，不會說出失禮的話，做出失禮的事。雖然我也希望你對我展現你真實的一面，也希望你的脆弱可以由我來解決，可是……這樣的你就代表，你都知道，你也認同我的話，你在逃避，你在自欺欺人。這樣的你更讓人心裏難受。

他來了。沙耶蘭一來就對你發射了艾麗斯斯普林斯。剛才那部分記憶消失了。這種事他做多了，很嫻熟。

這也是我對他反感的原因之一。於現在而言，是最重要的原因。是啊，曾經對他反感是因為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危險的特質。雖然知道他可能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。

我一直認為這對你的身體有害，你的體質會變得越來越弱。衰老得也特別快。

我從沒有對你施過艾麗斯斯普林斯。我還以為，永遠也不會那麽做了呢。

我曾經檢查過你的身體，果然，你都忘得一幹二凈。所有記憶只要給你施一次咒就忘得一幹二凈了。也就是說，你自己都願意忘記。所有效果才那麽好。所有關於沙耶蘭不好的記憶。這樣對你真的好嗎。你要什麽時候才能明白。所以，你才會變得這麽厲害、離譜，信他那麽深。或許在你心裏只是需要一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相信的人吧。這樣，你活著會輕松很多，也不會有後悔的事。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一人。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，如果被你信任的他可靠的話。沙耶蘭，一般情況下應該可靠吧。比如說，在跟皇位無關的情況下。他是那種和你一樣的人，會舍子的人，會隨著自己心走的人。這樣的人，結局一般會是很失敗。我不希望你會是這樣的。

只是很可惜那個人不是我。

有時候會出現幻覺，自戀的幻覺，其實你也曾經愛過我，只是有些什麽錯過了而已。那我一定是個不可饒恕的人。面對你迷茫的表情以及含蓄的探究，我也只能報以無奈。總是想著想著會想到不知道哪裏去。

曾經也有想過要殺了沙耶蘭，只是沒想到他會下令讓我殺他。雖然我不介意那麽做，可當我看見樓梯轉角處的你，才明白是怎麽回事。當然我沒有動手，我拒絕了。縱使很反感他對你的態度，可是你喜歡他。他卻不顧一切地來奪我手中的劍刺入自己的胸膛——我有一瞬間的忡怔：他就那樣死掉的話……就是這一瞬間毀了我。你看見了我抽劍。我抽劍是因為，劍刺入胸膛的那一刻，我已經知道，他其實已經不行了。他的身體脆弱得像一個癌癥晚期的人類！我有些愧疚，畢竟聖托馬斯戰役是我引起的——這幾年為了奪到皇位一直那麽做，我以為我會成功，我費盡心思挑撥離間……可我卻沒想到了自己會愛上你。愛上這樣的你。帶兵遠離皇都的時候，我一直帶著猶豫決絕。當聽到皇城被攻破後我再也無法忍住——我瞬間轉移回了皇宮。我不想你死，也不想再要那一開始就飽含仇恨的皇位……我選擇輔佐沙耶蘭。

卻發生了那樣的事。沙耶蘭……果然不是一般的人。他一直在撮合我們，卻又一直在讓你更加厭惡我。

你一定忘了吧，你拒絕了我，拒絕了我的求婚。我沒有想到那樣的你居然會做那樣的事……你對我的仇恨這麽深。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，會表面上答應我，伺機而動，反戈一擊。看來我真的一點都不理解你。都是假象。像一開始，我設想的那樣。

“我拒絕。”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。

“為什麽。”

你看了我一眼，我很想這麽說。可你是一直看著我說的，我能一直看到你眼中化不開的、迷霧一樣的悲傷。讓我難過。那樣勉強的你。那應該是失去信念之後萬是皆空的坦然和無妨吧。令人心痛的美。“沒有關系。軍團長手裏的權利很大，”說到這裏你頓住了，你勉強自己說下去——說給我聽，也說給你自己聽。“不娶公主也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繼承皇位。我會在大臣面前把皇位禪讓給，救國救民的功臣。只希望軍團長大人，能讓費納西雅平靜地生活在我所向往的地方。”

我沈默了片刻，發射出那個我看得最多、映象最深刻的禁咒：“艾麗斯斯普林斯。”

你應聲倒下，我接住了你。我消去了你的這部分記憶。我想過了，我還是要娶你，就算你厭惡我，我想給你一個新的未來。

於是我想盡辦法與他們周旋，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。盡我的一切去愛你……你還是向我發射了西雅圖，以及艾麗斯斯普林斯。

我沒有躲，也躲不開、不想躲。果然被擊中了。你果然，還是無法被我感動。

魔法真的可以把愛消掉嗎？我也很想知道。

我已盡全力地守護你。

我已無能為力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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